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２００２年７月 河南社会科学 ＨＥＮＡＮ Ｓ０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Ｊｕ１．．２００２ Ｖｏ１．１０ Ｎｏ．４ 第ｌ０卷第４期 从甲骨文、金文看商族的母性崇拜 张宝明 （北京语言文化大学汉语学院，北京１０００８３） 摘要：从传世文献记载的商族起源来看，商族尊崇母性：《诗经・商颂》中的《长发》和《玄鸟》记载的传说是，商的起源是 因为有娥女简狄，因上帝命玄鸟给简狄送来鸟卵，简狄食后诞生了商。从出土铜器玄妇壶上的图形铭文来看，可以印证商代的母 性崇拜。＋ｋｉＬ载规模巨大的祭祀“帚（妇）”及“上帝娶妇好”的卜辞来看，商族的母性崇拜是很鲜明的。 关键词：母性崇拜；图形铭文；甲骨文 中图分类号：Ｈ１２１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７—９０５Ｘ（２００２）０４—００９９—０２ 在我国商代，曾存在“帚（妇）”这种独有的文化现象。 商代的“帚（妇）”是人数众多的一个阶层，由王妇、子妇、诸 侯妇、大臣妇等组成。她们可以作为主帅，统帅将士，参与战 争；参与祭祀与占卜；负责农业生产；担任行政长官；作为被 祭祀的对象。她们在社会上有崇高的地位，深得商王的关心。 根据汉代郑玄的《诗谱》说：“宋戴公时当宣王，大夫正考父 者，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归以祀其先 王。孔子录诗之时，则得五篇而已。”同时，《商颂》也说明宋 国殷裔在商王朝灭亡之后，并没有忘怀祖先的母性起源。 对于商族起源的传说，很多的传世文献都有记载。如《国 语》、《左传》都涉及这个传说。但对这个传说记录最详细的 是《史记》。 而究其原因，这种文化现象的存在是母系社会影响遗存的表 现，是由于在商代还存在着母性崇拜。 从传世文献记载的商族起源来看，商族尊崇母性。 《诗经・商颂・长发》：“有娥方将，帝立子生商：” 《诗经・商颂・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 芒，古帝命武汤……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 孙子，武王靡不胜……殷受命成宜，百禄是何。” 这两段文字表示着，商的起源是有娥女简狄，是因为上 帝命令玄鸟给简狄吃了鸟卵，所以诞生了商。以后才有始祖 契，才有灭夏的成王汤，才有威武的武丁父，才有了商王朝的 大兴旺。只因有了简狄，才有商族后世的兴旺发达。母性简狄 就是商族最高的崇拜对象。 商在契以前还处在“只知有母，不知有父”的母系氏族 社会阶段。郭沫若先生认为，黄帝以来的五帝和三王的祖先 “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的“感天而生”，正表明了当时是野合 的杂交或者血族群婚的母系社会。 《诗经・商颂》是宋国殷裔祭祀祖先的颂歌。周武王灭商 之后，封商纣王之子武庚于旧都（今河南商丘县）：周成王 时，武庚叛乱，被杀；又以其地封与商纣王的庶兄微子，号宋 公，为宋国。所以，宋国人实际是商王朝的遗民。殷商遗民对祖 先的追念与歌颂的《商颂》，应该记叙的是商族真实的传说。 收稿日期：２００２—０３－２０ 《殷本纪》：“殷契母日简狄，有娥氏之女，为帝喾次妃： 三人行浴，见玄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 《史记・三代世表》引《诗传》说：“汤之先为契，无父而 生，契母与姊妹浴于玄丘水，有燕衔卵堕之。契母得，故含之． 误吞之．即生契……” 各书尽管记载不同，但最重要的情节相同，就是简狄吃 了玄鸟卵生了契。 商族不但崇拜简狄母，而且崇拜玄鸟。 玄鸟是什么鸟？《诗传》说，“玄鸟，鸟乙也”。鸟乙是什么？ 《尔雅・释鸟》：“燕燕，鸟乙。”《注》：“诗云：‘燕燕于飞。’一 名玄鸟。齐人呼鸟乙。”齐国人把燕子称之为鸟乙。燕子是黑色 的，玄鸟是黑色的鸟，就是燕子。《吕氏春秋》中的记载，不说 是玄鸟，直接说燕。说明玄鸟就是燕子。后世人关于燕子的词 语有“玄乙”，是燕的别名。 从《诗经》和传世文献记载的传说里，我们可以窥视到 商族母性崇拜的信息，知道商族崇拜的是简狄母和玄鸟。但 是，这毕竟只是传说的史料，还需要得到进一步的证实。 现在，我们可以从实物，印证殷商时期确实有这样的传 说。从出土的青铜器上的图形铭文中，我们已经发现了第一 作者简介：张宝明（１９４４一），男，北京人，北京语言文化大学汉语学院副教授。 ・９９・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手的史料，可以印证商代的母性崇拜。 出土的殷商青铜器中有一个壶，被称之为玄妇壶。那上 “夕”，是祭祀的名称。在晚间的时候祭祀，称之为“夕 祭”。“用”，是祭祀的方法，就是杀牲祭，这里杀的是人牲。 面铸刻有一个图形（见附表图１）。这个图形分上下两个大部 分，上面的是个鸟，鸟口下是两个圆形的东西，下面是甲骨文 的“妇”字。妇字的左边是扫帚的“帚”字，右边是甲骨文的 “女”字。女字的上端是一个有３个小叉的符号，那是甲骨文 “鬲小臣”和“小妾”，都是男女俘虏，作为奴隶，现在用做人 牲祭。全句意思是：贞，今天是庚辰，对“帚（妇）”进行夕祭， 用鬲小臣三十，小妾三十。要用６０个人牲祭，来祭祀妇。规模 如此巨大，这个类似祖先神的“帚（妇）”何等的神圣，这么 “手”的符号。这个图形的意思是，下面的妇女，伸手去接上 面鸟口下的圆形的东西。 如果只是单独看这个图形，不一定能明白其含义：不过， 大规模的祭祀，连商族祭祀先公先王也很少见。 商族的母性崇拜，在另外的一条卜辞中还可得以证明： “惟帝取妇好。” 意思是，上帝来娶妇好了。妇好是商王武 丁的妻子，即王后，殷墟刻辞中称“王妇”。在现代发掘的妇 好墓中出土了大量的物品，说明了她的极端特殊的地位。考 古报告说，出土的仅青铜器，至少就有１．６吨。更可骇者，殉葬 人数不少于１６人！其中，有１００多件兵器，显示着主人的军事 家身份。更说明问题的是，其中有４件青铜钺，有两件特别大， 一如果结合《诗经・商颂》的描述，我们就可以明白了 这是表 示，下面的妇女伸手去接上面鸟的两个卵吃。这是描绘简狄 吃玄鸟卵的故事，是商族起源传说的图解。实际上这就是商 族母性崇拜的图腾。这个玄妇壶也证明了《诗经・商颂－长 发》、《诗经・商颂・玄鸟》的记录，是商族真实的传说 。 图形下面的妇字，左边是帚，右边是女，这种图形在商族 的钟鼎文和甲骨文不经常出现，经常出现的是单独一个 “帚”字（见附表图２）。现在这个字是笤帚的帚，在商代的甲 骨文中，它单独出现，就是妇女的“妇”字。但是，它有特殊的 件重８，５公斤，一件重９公斤。上面铸有妇好的铭文。这条 卜辞刻上帝娶妇好，这是对妇好的最高尊崇。这充分显示着 她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么，从商族图腾的图形铭文来看，从记载规模巨大的 祭祀“帚（妇）”及“上帝娶妇好”的甲骨文来看，商族的母 含义，在商代，它不代表一切女性，它代表的是文章开始提到 的有着特殊地位的社会阶层“帚（妇）”。在商代，女性的通 称是“女”。 性崇拜是很鲜明的。因此，在商代存在独有的“帚（妇）”的 文化现象也就是自然的了。所以，在商王朝周边别的氏族已 先谈对图形中玄鸟的崇拜，通常认为玄鸟是燕子。在商 经清楚地进入父系社会的时候，商王朝还保留着浓郁的母性 崇拜思想和与此相关的诸多社会活动，这就避免不了引发父 系社会氏族的憎恨和仇视，也就避免不了发生一场周伐商的 世纪大战。而随着周武王灭商，商代的母性崇拜的思想和现 象也就彻底地被清算了。 责任编辑参考文献： 【ＩＩ康殷．古文字发微［Ｍ］．北京：北京出版社，１９９０． 代的祭祀名称中，就有一个特别明显的与玄鸟传说有关的内 容，这就是燕祭。甲骨文祭铭文字中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燕子 的形状（见附表图３）。这是燕祭的符号，是很祥和友善的燕 子的样子。如卜辞“唯燕，吉”＿２ 。意思是，用燕祭法，大吉。 再谈图形中对妇的崇拜（见附表图４）。由于商族对祖先 起源的母性崇拜，在商王朝中就出现了一批“帚（妇）”，我 们暂且称之为“商妇”。从卜辞记载的商王朝的祭祀中能够 看出商族对她们的崇拜。商族祭祀的对象都是他们心目中神 圣的祖先神和自然神，而“帚（妇）”也被祭祀，说明“帚 （妇）”也归入神之内。卜辞有： 贞，今庚辰，夕，用鬲小臣三十、小妾三十于帚 ： 附表 宋淑芳 【２】赵诚．甲骨文简明词典—— 辞分类读本．【Ｍ］．北京：中华书局 １９８８． 【３】赵诚．甲骨文与商代文化【Ｍ］．沈阳：辽宁出版社，２００１． （图１） （图２） （图３） （图４） 壹 Ｍａｔｅｒｎｉｔｙ ｗｏｒｓｈｉｐ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Ｓｈａｎｇ Ｐｅｏｐｌｅ ｓｅｅｎ ｆｒｏｍ ｉｎ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ｂｏｎｅｓ ｏｒ ｔｏｒｔｏｉｓｅ ｓｈｅｌｌｓ ａｎｄ ａｎｃｉｅｎｔ ｂｒｏｎｚｅ ｏｂｊｅｃｔｓ ＺＨＡＮＧ Ｂａｏ．．ｍｉ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Ｂｅｉｊｉｎｇ Ｌａｎｇｕａｇｅ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Ｂｅｉｊｉｎｇ １０００８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Ｆｒｏｍ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ｓ ｗｅ ｌｅａｒｎ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Ｓｈａｎｇ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 ｗｏｒｓｈｉｐｅｄ ｍａｔｅｒｎｉｔｙ．Ｔｈｅ ｌｅｇｅｎｄｓ ｉｎ Ｓｈｉｊｉｎｇ Ｏ＇ｈｅ Ｂｏｏｋ ｏｆ Ｓｏｎｇｓ）一Ｃｈａｎｇｆａ（Ｌｏｎｇ Ｈａｉｒ）ａｎｄ Ｘｕａｎｎｉａｏ（Ｔｈｅ Ｘｕａｎ Ｂｉｒｄ）ｔｅｌｌ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 ｏｆ ｔｈｅ Ｓｈａｎｇ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 ｉｓ ａ ｗｏｍａｎ ｎａｍｅｄ Ｊｉａｎ Ｄｉ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ｅ ｏｆ Ｙｏｕｓｏｎｇ．Ｇｏｄ ｏｒｄｅｒｅｄ ｔｈｅ Ｘｕａｎ Ｂｉｒｄ ｔｏ ｓｅｎｄ ｅｇｇｓ ｔｏ ｊｉａｎ Ｄｉ ｗｈｏ，ａｆｔｅｒ ｅａｔｉｎｇ ｔｈｅｍ，ｇａｖｅ ｂｉｒｔｈ ｔｏ Ｓｈａｎｇ．Ｔｈｅ ｐｉｃｔｏｇｒａｐｈｓ ｏｎ ｔｈｅ ｕｎｅａｒｔｈｅｄ ｂｒｏｎｚｅ Ｆｕｘｕａｎ Ｋｅｔｔｌｅ ｐｒｏｖｉｄｅ ｆｕｒｔｈｅｒ ｐｒｏｏｆ ｏｆ ｍａｔｅｒｎｉｔｙ ｗｏｒｓｈｉｐｉｎｇ ａｔ ｔｈａｔ ｔｉｍｅ．Ｔｈｉｓ ｃａｎ ａｌｓｏ ｂｅ ｓｅｅｎ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ｒｅｃｏｒｄｓ ｏｆ ｌａｒｇｅ ｓｃａｌｅｓ ｏｆ ｓａｃｒｉｉｆｃｅｓ ｔｏ帚ａｎｄ ｔｈｅ ｏｒａｃｌｅ ｉｎ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ｓ ａｂｏｕｔ Ｇｏｄ ｍａｒｒｉｅｄ Ｆｕ Ｈａｏ（妇好）．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ｍａｔｅｒｎｉｔｙ ｗｏｒｓｈｉｐｉｎｇ；ｐｉｃｔｏｇｒａｐｈｓ；ｉｎｓｃｒｉｐｔｉｏｎｓ ｏｎ ｂｏｎｅｓ ｏｒ ｔｏｒｔｏｉｓｅ ｓｈｅｌｌｓ ・１（）０・